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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软弱

第十章 软弱

冬天的山谷之内并不算太寒冷,小溪没结冰,流的很顺畅,“叮咚”作响。

溪流从谷边的绝壁上流下来,流过小屋。独孤梦就坐在小溪旁,她望着这溪流往谷内深处流去,眼前是平地,远处就是树林,再远处的话就已经看不见了。

这溪流将会流往何方,独孤梦并不知道。山谷太大,未知太多。亦如独孤梦身在江湖,江湖也太大!

独孤梦感到悲哀,她不如这小溪,她连自己究竟从何而来都不知道。这一辈子的记忆,不知何时才能唤醒。唤醒之后,独孤梦又该何去何从?

她并不愿意想太多,溪水还在流,她还要活着。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。人本就应该活在当下,独孤梦是这样认为的。

小溪的水已经将她的手洗干净,洗掉只是血迹。但她并不满意,因为她手上仿佛还有洗不掉的血腥味。

独孤梦看着自己的双手,小巧白嫩双手,她揣度着这双手原来的主人绝对不会是平常之人。只有富家之女才会拥有这么无瑕的手!

“放心啦,‘流星’姐姐会把木头哥哥救活的!”韩文夏从身后拍了一下独孤梦道。他的脸上带着微笑,小孩子纯真的微笑。他微笑仿佛有一种小孩子独有的说服力,说服着独孤梦去相信“寒月”不会有事。

“文夏说得对,妹妹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。”韩文渊也在一旁说道。

“对了,还没跟你介绍呢,我叫韩文夏。‘文’是文韬武略的‘文’,‘夏’是夏天的‘夏’。”韩文夏笑道,怪不得他的笑容好似夏日的阳光,他的身影又好似夏日的风。

韩文夏指了指韩文渊道:“这是我老哥。”

“看得出来。”独孤梦回头淡淡道。

“哪有你这样只介绍自己的?”韩文渊道。

韩文夏瞄了一眼韩文渊,扬着嘴角道:“我老哥叫韩文渊,‘文’是一文不值的‘文’,‘渊’是深渊的‘渊’。”

韩文渊脸有些黑,但独孤梦却笑了,却也只不过是嘴角有一丝笑意,即刻变消失了。

“妹妹,你别这样啊,好歹介绍一下你自己啊。”韩文夏竟然主动将脸凑了过来,他的脸和独孤梦挨得很近,几乎就要碰到一起了。

独孤梦一把将他的脸推开,嘴里蹦出三个字:“独孤梦。”之后,不管韩文夏再怎么搭腔她都不在说话了。

独孤梦静静的看着小溪,脸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。她很饿,她人在没东西吃的情况下最好少做些动作,最好连话也不要说。

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韩文渊走到她的身旁,蹲下身来轻声问道。

独孤梦依旧没有说话,她只是摇了摇头。

“该不会是饿了吧?”韩文渊又问道。

独孤梦点头,又忽然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韩文渊。难道她的心思就那么容易被猜到?

韩文夏却说道:“只不过可惜得很,这谷很大,什么都有,就是没有卖吃的地方!”

韩文渊瞪了一眼韩文夏,韩文夏没有继续说话了。

独孤梦只是叹了口气,就算是有卖东西吃的,她也没银子去买。她身上的银子已不知何时被人收去了。

韩文渊道:“小梦妹妹别担心,你看看我们,我们既然能活在谷中,那说明我们自然有办法搞到吃的!”

独孤梦点头道:“那你们能帮我弄些过来吗?”

“小梦妹妹想要吃的话,我们兄弟俩自然愿意。”韩文夏道“不过,我们有个要求!”

“什么要求?”独孤梦皱起眉头道。她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都会谈条件了。

“认我们做哥哥!”韩文夏道。

“别理他,他就爱瞎说!”韩文渊拍了一下韩文夏的头道。“小梦妹妹别着急,我们去去就来!”说完他便拽着韩文夏往树林里跑去了。

独孤梦看着这俩兄弟的身影,觉得有些好笑,心里又有些感激他们。

转眼,日过晌午。天上有了云朵,白日当头,彩云齐飞。

独孤梦不禁伸了一个懒腰,只怪这太阳实在太暖和。她双手撑着下巴,静静的看着那片小树林。

独孤梦很静,也很美。

小树林里已经有身影出现,熟悉的身影,熟悉的人,熟悉的声音。独孤梦很乐意听到这声音,她笑了,笑起来更美。

韩文渊背后多了两只野鸡,韩文夏则搬着用来烤鸡的柴火。他们脸上糊的脏脏的,他们脸上也带着笑容。他们是为独孤梦而笑。

三个人围在一圈吃着烤鸡,烤鸡很香。对于独孤梦来说什么食物都很香,尤其是这烤鸡。这是她这些天来唯一一次安稳的吃到的食物。她的饭量本不大,却吃了很多。

饭吃饱了,人就愿意动了。

独孤梦忽然对两兄弟说道:“你们是不是会武功啊?”

“对啊!”两人同时回答,这两兄弟的步伐终于同步了一次。

“能不能教教我?”独孤梦双手合十,眼里充满了期待。如果她也会武功,她的生活也许就不会这么艰难。

“不行不行,‘流星’姐姐会罚我们的。”韩文夏立马摆手道。就连韩文渊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。

看来是行不通了,独孤梦有些心灰意冷的低下了头。

“想学武功,还为什么不拜我为师?”她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,同样是熟悉的声音,只不过比映像之中要虚弱一些。

听到这声音,独孤梦有些欣喜,也有一点反感,但她的反感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了。她立马回头。

她一回头,就看到了“寒月”。“寒月”身上多了点东西,也少了一点东西。他胸前多了一处映着血的绷带,他的腰间少了一把剑。毫无疑问,这都是拜独孤梦所赐!

“寒月”的眼神依旧无情,说话的语气依旧寒冷。

独孤梦瞟了他一眼,道:“你还没死啊?”

“如果你想我死,本就该将剑刺入的更深一些。”

“哼!”独孤梦双手抱在胸前,冷哼了一声道“那你现在过来干嘛?还想要让我再在你胸前扎个窟窿吗?”

“我想也好,不想也好,但你肯定不会再刺我!”“寒月”道。若独孤梦真想着报仇,他现在早就已经死了。

这时,“流星”也来了,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,但更多的是严肃。她严肃的对韩家两兄弟道:“你们两个,跟我回去练功去!”

两兄弟在她面前丝毫抬不起头。只因为“流星”不仅是他们的姐姐,也是他们的师父,还是他们的母亲。“流星”待他们两个就如同生母一样。

所以两兄弟很听话,立刻低下了头,跟随着“流星”离开了。临走时,竟然一句话也没说。人要离别,话还是少说为好!

独孤梦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,有些不舍。但她没办法挽留,她总是那么软弱,那么无能为力!

“别看了,你以后不会见到他们了!”“寒月”道,他说的是实话。谷内的孩子们本来就不应该随意见面的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没那么多为什么!”“寒月”冷冷的道“但有办法可以让你和他们在见到一次。”

“真的有办法?”

“只有一个!”

“什么办法?”

“拜我为师!”

“不要。”独孤梦头一扭,不在看着“寒月”。

“寒月”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,但他说话的语气未变:“既然你不愿意,那我只好离开!”

当独孤梦在转过头时,“寒月”已然消失。又只剩下了独孤梦一人。

突然,周围变得很安静,死一般安静。孤独的时间总是难以度过,寂寞常伴人身,但没有人会喜欢寂寞,除了死人。

独孤梦看着小溪的水,心里面有说不出的苦。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,一个孤儿而已!

小溪有声音,但周围只剩下了小溪的声音,连鸟兽虫鱼的声音都没有。

小溪的声音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声音!

小溪有声却无语,不光无语,更加无情。它不会告诉独孤梦下一步该怎么走,她到底该怎么在这谷中活下去。

独孤梦也不会去问,她只是沿着小溪,听着流水声朝下面走去。

眼前的路很长,但独孤梦却走的很慢,她四处张望,很难发现还有人声的地方。一下午的时间仿若一年,独孤梦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。

但她知道,她现在已经沿着小溪流走到了那树林里。之前还在远处的树林,此时此刻她却身入其中。

天色已黑,云起遮月,天空之上并没有月光,连星光都没有。

树林里更黑,独孤梦已近乎完全看不见前路。她只能扶着一棵大树缓缓的坐了下来。她已走了很久,她也需要休息,即使现在不适合休息。

她开始骂着“寒月”,骂他跟木头一样说走就走。但此刻骂他也没用,他不但听不见,也不可能突然出现,将她带走,带到一个温暖安全又有食物的地方。

她的声音开始渐渐变弱,语气也变弱,甚至从咒骂声变成了祈求声。她已经在祈求“寒月”现在能出现。

因为她四周已经有了声音,但那绝不是人的声音。那是饿狼的声音!不止一匹!她已经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。

危险的声音越来越近,她已蜷缩在了树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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